文章來自:媒觀系
上週末,季季老師在〈樂生文學週末〉的講座中導讀了沙林傑的《麥田捕手》。我上次讀這本書,是在我高中時,隔了十年重讀,仍舊覺得不是一本能輕易讀懂的書。
不能輕易讀懂,倒不是說文字艱澀或者內容困難,相對的,就一本小說而言,要讀完這本書是輕而易舉的事。但主角霍頓在四天之中遊走於與朋友的回憶、與一個個人物的對話、城市中各個不同的空間中,到底要呈現些什麼?或者追尋些什麼?卻是一個難解而必須求諸己身的問題。
當然沒有確切的答案,於是難讀。又甚至說,如何尋找到問題所在都是困難的。季季老師的導讀帶出了這些問題,於是幫我們開啟了一個思考的可能。
〈四天追尋的旅程〉
書中主角霍頓在知道被學校退學之後,帶著身上僅有的錢回到了紐約,不知所措得漫遊。相較於歐洲傳統—在台灣成為希望年輕人為之的—壯遊(Grand Tour);霍頓這四天的行程可以稱為窘遊(Shabby Tour):不知道要些什麼、往哪裡去,或者說:「怎麼辦」。
然而,他在尋找著答案,與老師、學長、女友、妓女、修女、妹妹……從這些對話之中,他希望尋找到一個出口。如同小王子離開了他的星球到不同的地方與不同的角色對話,也如同伊朗導演阿巴斯在「櫻桃的滋味」(影評)中,讓一位要自殺的人,開著車與不同的人對話尋找對於生死的答案。
不同於小王子中隻字片語都帶著無限想像的寓意,也不同於櫻桃的滋味有著極端哲學性的問詰,麥田捕手中的對話,就如同我們身邊會發生的對話一般平淡。但是,由於是在追尋答案的過程中呈現,這些對話都有了更深厚的意含。
也 由於此,如果讀者無法如霍頓一般進入一個追尋、或者不確定的狀態中,這本書也許會顯得不知所云或者平淡無味。試圖作一個反思,1951年的美國,一個被退 學的高中生,能夠有四天的時間去讓自己追尋;2008年的台灣,我們,也許有著更多的時間與更多的資源去把自身置入一個追尋什麼的狀態中,但是又是什麼原 因,讓一切變得如此穩定、確定而無須再尋找、無須再追尋呢?
〈樂生,是麥田中的捕手〉
我 將來要當一名麥田裡的捕手。有那麼一群孩子在一大塊麥田裡玩。幾千幾萬的小孩子,附近沒有一個大人,我是說—除了我。我呢。就在那他媽的懸崖邊。我的職務 就是在那守望。要是有哪個孩子往懸崖邊來,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說孩子們都是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兒跑。我得從什麼地方出來,把他們捉住。我整天就 幹這樣的事,我只想做個麥田裡的捕手。那 天午後相當的舒適,冬日逐漸西沉,桌上的檯燈卻顯得更加溫暖,每個人都想說些什麼。思考著書中麥田與懸崖、孩子與捕手的象徵,雖然在樂生的我們,都已經 20、30歲老大不小,但仍像是一個個在麥田中奔跑的孩子。Rye指得是黑麥,秋日結穗的麥田如同芒草一般,足有一人多高,孩子在其中奔跑,必定是看不見 周遭吧。如果麥田外就是懸崖,還真的,也就會這麼不自覺地跌了下去:跌到一個沒有溫暖、無須關心彼此的冷淡社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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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 北邊陲的樂生,這塊土地與裡面的人,就像是麥田旁的捕手,在危急之時伸住手抓住了我們。如果說霍頓的妹妹菲比,以一種溫暖的、感情的、細膩的關心與相處抓 住了霍頓,那麼,樂生也是這樣抓住了我們。但是我們仍會不自覺的狂奔,遊走在懸崖邊上,樂生中的朋友、師長與阿伯阿嬤,又在在成為了彼此的捕手,緊抓著, 不讓我們跳到懸崖下。
有位新來的朋友,聽見每個人的回應,潸然淚下(其實大家都已經一眼淚,只是忍住忍不住而已)。她說對於這些不公不義 發生在身邊的事,能作些什麼?或許,不是能作些什麼的問題,甚至作了些什麼也不見得有效果。但是也就希望能如同這樣,讓多一點人走進樂生,受到感動,讓更 多的人能在即將落下懸崖前被這地方抓住。以後會變得如何,我們不知道,儘管有這麼一天坐著捷運前來,樂生僅剩下小小一塊。也別忘了:
在此時此刻,有這麼一塊土地和上面住著的院民,抓住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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